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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25-12-01

玄桢记第344章 银钏金钗来负水长刀短笠去烧畲

卷首语 《大吴河渠志》载:凡河工兴废民必歌之。

德佑十四年夏黄河水退沿岸百姓编《谢公治水歌》以黄河号子调传唱。

歌声东起齐鲁西至秦陇词中 铁犀镇河妖仓粮济民劳 诸句既颂谢渊治河之功亦暗含对镇刑司贪腐之愤。

然歌谣传入京城镇刑司遽下查禁令书坊刻本遭焚歌者被逮一场民间舆情与官场权斗的暗战就此在漕运码头与琉璃厂书坊间展开。

山上层层桃李花云间烟火是人家。

银钏金钗来负水长刀短笠去烧畲。

黄河大堤上老河工李二柱攥紧筑堤木杵杵头还沾着去年决口时的红胶土。

他仰头望向新铸的铁犀晨曦中犀角映着金光腹部 李铁牛 三字是用新漆描的 —— 那是他侄子的名字去年抱着石料沉进洪流时刚满十八岁。

苍凉的号子声随河风飘散:铁犀吼河水走谢公来了不犯愁...... 手掌拍在铁犀腹部的瞬间前日验粮时被仓官抽打的血痕在冰冷的铸铁上洇出淡淡印记与铁犀腹内匠人血书的账册遥相呼应。

李二柱蹲下身用指甲在铁犀足部刻下一道浅痕 —— 这是河工们约定的记号代表 此处桩木深植三丈。

他想起谢渊查料时说的话:堤坝是百姓的命容不得半粒沙子。

指尖划过粗糙的铸铁表面仿佛触到了千万河工的血汗那些被镇刑司克扣的工银、被调换的石料都在这声号子中化作对贪腐的控诉。

远处虎娃蹲在芦苇丛中将听到的号子记在碎陶片上。

他看不懂铁犀腹部的名字却记得爹说过每尊铁犀都是河工的魂就像歌里唱的血书护仓牢那是用命换的安稳。

十五岁的虎娃蹲在堤边用柳枝在沙地上描谢渊的官帽。

他爹去年被缇骑打断的右腿还在流脓却总说:谢大人的靴底比咱的草鞋还薄走在料场比咱还快。

刚画完官靴补丁镇刑司缇骑的马蹄就踏碎了沙画为首缇骑的腰牌獬豸纹染着新血皮鞭甩在柳树枝上:小崽子再唱妖歌剁了你娘的手! 虎娃看着那道靴印被河水冲淡偷偷把柳枝编的 官帽 藏进破袄指尖还留着沙粒的粗粝感。

夜里虎娃借着月光在草棚的土墙画谢渊像。

他记得谢大人来验粮时靴子上沾满泥浆却蹲下来问他:娃这河里的水比去年清些了吧? 画到官服补丁时土墙突然渗水将补丁晕染成铁犀的形状就像大堤上那尊日夜守护的铁铸神兽。

第二天虎娃把沙画的残迹收进陶罐埋在铁犀脚下。

他不知道这个小小的举动日后会成为玄夜卫追查镇刑司暴行的线索就像歌谣里的每句唱词终将汇聚成撼动贪腐的洪流。

深夜的草棚漏着月光李二柱借豆油灯刻柳木板。

验粮时挨的秤杆打还在疼掌心的血珠渗进木纹:铁犀镇河妖血书护仓牢...... 刻到 护 字时木刺扎进断指 —— 那是前年抱石堵决口时被钢筋划断的。

他忽然想起铁牛临终攥着他的手:伯等水退了咱把心事唱给后人听。

木板边缘他悄悄刻下三只并排的镐头那是河工们的暗号每道刻痕都带着未干的血渍。

门外传来虎娃的脚步声李二柱急忙用破布盖住木板。

孩子递来一碗稀粥碗底沉着几粒麦仁:伯俺娘说这是谢大人送来的赈粮。

他望着虎娃单薄的身影突然觉得手中的木板重如千钧 —— 这不仅是刻词更是刻下河工的冤屈、百姓的期盼还有谢渊用命守护的人间正道。

鸡叫头遍时木板终于刻完。

李二柱吹灭油灯借着月光抚摸每一个字断指的疼痛让他愈发清醒:镇刑司能打断他的手却刻不断民心;能烧毁书坊却烧不尽这扎根在黄河两岸的歌谣。

七天后的琉璃厂聚文斋伙计正给《谢公治水歌》刷桐油谢渊官服上的补丁是用治河图残片画的。

掌柜王老头盯着画师笔下的铁犀突然听见青石板上的马蹄响 —— 镇刑司的仪仗来了旗幡上的獬豸纹与缇骑腰牌一模一样。

刷油的都住手! 皮鞭甩在门框上震落 河神谢公护民图 的榜题王老头看见密信上的獬豸纹在火光中扭曲信末盖着镇刑司 绳愆纠谬 的假印。

伙计小顺刚要藏起刻版缇骑的刀已架在脖子上。

王老头望着满地狼藉想起谢渊去年来书坊的情景:王掌柜百姓的歌比金子贵重。

如今刻版被砸曲本被焚可那些记在百姓心里的歌词又怎能烧得尽?他悄悄捡起半片残版上面 仓粮 二字清晰可见就像百姓眼中的期盼永远烧不毁。

深夜王老头在密室重刻版。

刻刀划过木板的声音与远处更夫的梆子声交织。

他故意将 护仓牢 的 护 字刻得更深刀痕里渗进朱砂 —— 那是从晋王府旧藏中寻来的就像用贪腐者的血为百姓的歌染上永不褪色的印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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